故乡的水碓房
2017-02-21 11:13:57 来源: 责任编辑:建阳新闻网 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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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无声,岁月无痕,时间像高速行驶的列车,不经意中就已到了下一个站点。小时候如画的独特田园风光以及曾经温暖美好快乐的情景, 永久地镌刻在我的心灵深处,依然清晰如初。那故乡的水碓房,更像老奶奶一样,常常牵着我的魂,游走在童年时代。 水碓房是过去村里没通电时的粮食加工厂。它坐落在离村子大概半里地的田间,道路两旁都是农田。水碓房是一座八十几平米的木瓦房,四周由黄土矮墙围挡,由于年代久远,风吹日晒,墙面颜色已成灰白色。进门与对门直通,也是到另外一片农田的必经通道。水碓房为瓦屋面木制结构,支柱、房檩用碗口粗的杉木搭建,显得牢固。水碓房里的谷壳、米灰遍地,房梁上、屋顶上,到处蒙上一层灰白色的谷糠灰。水碓房另一边墙外,可以看到有一层楼高的木制大水车,由于长期在水中浸泡其表面沉积一层墨绿色光滑的水垢。它的一半在与水平地面形成落差的沟渠里,连着水轮的是一根又大又长的松木大转轴。水渠的水由上游一公里溪流筑坝引入,打开木板闸门,沟渠水湍急地涌入引水槽,再从水槽末端飞瀑般自上而下冲击大水轮,使水轮一格一格的板盒灌满水而推动水轮转动,发出“哗哗哗”的流水声,水花飞溅,湿漉漉的水轮在两边石头砌成的深沟中“吱呀吱呀”不停地旋转,当转动到另一边时,由于方向的改变,满满的板盒水就会倾盆倒下,这声响好似水帘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猛烈地撞向板页,溅起无数水珠,场面蔚为壮观。只要在源头将水流截流,打开另一个闸门让水流改变方向,水车和转轴也就戛然而止。水碓房“哗哗”的响声就立即停止,周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水碓房的左边近一半地方分为间隔不大的上下两层,楼层由木材和楼板组合在一起作分隔,转动轴、连杆等器件就在下面,砻床安装在二层,由木轮齿耦合进行传动,由一根活动木炳拨动控制关停,顺着门进去左边是平行排列的八九个捣碓,每个支架上是一根碗口粗的圆木杆,木杆的一端装有硬实木碓头,顶端包着一层厚铁皮,正下方凹形圆石臼埋于地里,上口与地面齐平。水轮在流水的冲击下,连续转动,使轮轴上彼此错开的一圈四块短拨板,就拨动碓杆短端的尾梢,将碓杆尾梢压下,使另一端沉重的碓头高高昂起;当轮轴上的拨板转离碓杆尾梢后,碓头便重重地上下不停地撞击石臼中的谷物。 月圆缺,日盈虚,有道是推不完的磨,转不完的圈,昔日的水碓房不分季节不舍昼夜运转,不遗余力地只为舂米人减轻劳累,就像一位忠实的老农把毕生的心血奉献给耕耘的土地。童年的印象中,水碓房承担着全村父老乡亲稻谷加工任务。那时民风淳朴,乡亲们挑着自家稻谷放那排队,人可以离开做其他事,等排到会互相传告。小时候,我喜欢在放学后跟随父亲到水碓房去玩,乐于往返家里取竹畚斗、铁瓢等遗忘的工具。到了夏天趁大人忙时,跨过楼上隔墙木板缺口到墙头上,那里有许多表面泥粉细腻而又光滑漏斗状的小洞洞,洞底部躲着一种超级坑虫(学名“蚁狮”),一般是抓到了玩玩,又放了!冬天随着气温降低,早晨,大地铺了一层白霜,水车周边崖壁及边上一根根枯草结成一条条冰凌,抓起一把往地下扔,一声脆响,冰凌粉身碎骨。平时最喜欢看着那排水碓七上八下,像鸡啄米似的捣鼓着石臼中的经过砻床研磨后的谷物,听着那“吱呀——嘭”“吱呀——嘭”的锤打声像是听一首奏鸣曲。到了一定的时间,在碓头高高扬起时利用一根从横梁引下的藤圈套吊起碓杆首端,让其停止动作,然后把混合在一起的大米和谷糠从光滑的石臼中用铁瓢舀上来倒入筛床,用细密筛子筛去糠后,倒于风车的漏斗中“扇米”。白花花的大米从风车的“嘴”里吐了出来,用箩筐在下面接着它,而糠壳则从风车的屁股后面飞出,得反复扇两三趟,“扇米”时手柄上的力道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太轻糠壳扇不出去,太重则会把大米扇出。完成舂米最后一道工序后,头发、眉毛及全身都会蒙着花白的糠灰。尽管如此,仍有很多如我一样的孩子,都喜欢跟着大人来凑热闹,或乐此不疲帮着打打下手。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随着农村小水电站建成及购进碾米机后大大提高加工大米功效。水碓完成了时代赋予的使命,逐步退出历史舞台。水碓房也就无人问津,遭到人们的遗弃。屋里慢慢长出野草,成为蛇鼠及鸟雀们的觅食乐园,寒苦凄冷的严冬这里一片死寂,偶尔乞丐会在此落脚。后来,村里在平整土地,改河造田中水碓房被拆除了,原址推平成为农田。水碓房就成了一个影子,永远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定格在童年的记忆里。(张国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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