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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之用 上丁释奠
2022-12-28 08:54:22  作者:祝熹   来源:宋慈传   责任编辑:


此次广州领乡荐的李志道,在宋亡之际,以治春秋承家学的忠义之心为宋王朝做最后的抗争。端宗时,元兵侵迫,端宗航海南迁,李志道集合训练乡勇,亲自去潮州作战,进献十万石粟充当军饷,三个月募集兵力三千余人。然而,宋朝终究还是灭亡了。李志道将大行皇帝的牌位摆在向阳堂——“向阳堂”是当时理宗帝赐给李昴英居处的匾额,然后带领亲戚和乡亲朝夕悲泣哀奠,并嘱咐他的子孙不许仕元。

宋慈广州任期的这次发解试,为南宋最后如缕的国脉注入了一丝忠义的血液。

鹿鸣宴后,宋慈在经略司和府衙两边跑,直到除夕才闲了下来,连雨安排好了年夜饭,宋慈坐定,换了舒心的神情与大家说笑过年,子时,他感觉支撑不住,先去歇息了,让学美、济美、秉孙陪连雨、刘达多聊聊,

琐事繁多,宋慈停不下来。正月初二,苏修和叶平来访,李昴英也来了,李昴英还带回了一本《叙古千文》。李昴英对宋慈说:昨日,我在书后题了一段文字。

叶平上前拿过,展开,先道了句:好书法!

文定胡公潜心春秋四十余年而后徐出其说,致堂其亲传,故笔削皆有法,叙古字凡千,不重,虽饮席间谈笑成之,而上下数千载,关系大处,包撮略尽,兴君昏主之理乱,哲佐悖臣之功罪,吾道异端之正偏,一字森严,百世确论,不但可以习童稚而已,古千文偎陋不伦,乃盛行于世俗,盖未知有此作也。其书一经朱文公表揭,遂传广帅,宋公慈里两翁之里,学两翁之学,既梓之衡阳,又梓之广之泮宫,自此流布天下,人人得讽咏,有功于人心多矣,南岳之高,南海之深,不泯不磨致堂之心,淳十年月正元日后学李昴英书

叶平说:李大人正月初一都不忘读书题跋,可敬可敬。

苏修说:好文章!

李昴英对宋慈笑笑说:惠父兄,我今天不是来听好话的呢!

宋慈说:俊明兄,这些年来,国事不定,恒有外患,你却闲居,而我虽忝居安抚使之职,但精力渐不如前,已难为世用喽。

叶平说:宋大人破积案,平冤狱,当然是为世所用,在湖南宪治刊印的《洗冤集录》就是平天下冤狱的一味良方嘛,还算官家有眼力,将此书颁行于天下。

宋慈说:但愿《洗冤集录》真能减少几宗冤案错案减少几个孤魂野鬼。

李昴英说:这更是兼济天下了呢!

宋慈说:还有一事想问一下俊明兄!

李昴英说:请说。

宋慈说:淳祐元年(1241年),朝廷下诏,以周濂溪、二程、张子厚、朱老夫子五人从祀学宫,以程朱之学为宗,推行教化,而学宫释菜之礼,渐至荒芜,你来之前,我正与苏修、叶平在考虑是否在仲春上丁日举行一次释奠礼。

李昴英说:好啊!广府财力用度颇足,当今天下承平,正好,可以通过释奠之礼宣教正俗。

叶平说:我倒是有一疑问。

李昴英说:嗯?

叶平说:释菜与释奠两种礼仪不同吗?

苏修接过话头:这也不懂?没读过欧阳永叔的《襄州榖城县夫子庙记》吧!他说,古代士人拜见老师,以菜为礼物,所以刚入学的士人一定要通过释菜来向老师表达礼仪。学官的四时祭祀圣人则就是释奠了。其实,释菜的礼仪在欧阳永叔的时代已经不传,只留下释奠礼,而释奠礼也简化到只在春、秋举行仪式而已。

苏修说完,得意地看了看叶平。

宋慈说:此话略有不尽之处,我七岁那年的十二月,朱老夫子的竹林精舍告成,朱老夫子带领学生行释菜之礼。其实,如今释菜之礼已被大儒重新订制了。还有,释奠固然是祭祀圣人,但先圣也是先师,祭奠先圣与祭奠先师是界限不明的。

李昴英说:前些年,任广东经略安抚的方大琮也举行过释奠之礼,释奠之礼很要费心筹划噢。

宋慈说:刚才正在安排。

宋秉孙听说李昴英来访,也上堂来见过。

三人都道:省元来了。

宋秉孙连忙说:过誉过誉。

李昴英说:犬儿志道进京赴考时,还念叨着说想看看秉孙的《周礼义》呢!

秉孙从袖中取出笔记,双手奉给李昴英,说:先请前辈过目,批评指正!

李昴英细细翻看几页,然后道:拿笔来。

宋慈说:俊明兄要批注?

李昴英说:不不不,秉孙见解独到,我要题诗一首。

等笔墨备好,李昴英写道。

赠宋省元巍荐经义

宋秉孙,广帅慈之子也,治《周礼义》

杰作传来见一班,少年笔力老孱颜。

根源有学皆堪味,首尾无瑕孰敢删。

工要前篇人易取,说须两段意相关。

森森天骨晶光缥,去必轩腾十二闲。

宋慈说:俊明兄也别夸奖他了,我们还是继续商议释奠之事。

李昴英说:惠父兄如何安排?

苏修说:我呢,与府学教授负责肄习舞蹈与音乐;叶平呢,负责制作樽、垒、豆、洗、爵、坫、簠这些祭器;州府的通判负责祭品牲物及酒米。

李昴英说:秉孙治周礼,何不去协助苏修,一同负责礼乐之事?

苏修说:太好了!

宋慈说:不妥,一来,不合秉孙的性格;二来,他才来广州,无名无份,还是不介入的好,到时去观观礼吧!

李昴英说:那也好!对了,惠父啊,看近些年,各处释奠礼乐不同,释奠的音乐,有用郑声的,有用俗声的,或者未设音乐——音乐可以通神明,美教化,移风俗,礼乐需互用为宜。

宋慈说:荀子有云,“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音乐自然是要用雅乐的。

李昴英说:祭器呢?如何去置备?

叶平说:樽、垒、豆、洗、爵、坫、簠、簋、笾、俎、篚各要一百五十个左右,如今,还未到学宫清点,祭器缺失多少尚不可知,只是,我想用锡来制造这些祭器。

李昴英沉吟了一下,“嗯”了一声。

李达出来道:嫂夫人叫用膳。

宋慈与几位起身去膳房,又一边说:我只筹划,事情嘛,要多靠苏修、叶平。

连雨亲自下厨给宋慈煎了单面的豆腐,自从摄邵武军后,宋慈爱上了和平豆腐的口味,虽然连雨做不出和平豆腐,他处也买不到陈浆豆腐,但连雨却用心学会了煎单面豆腐的方法。近来宋慈身体不适,连雨又问了些医师,请教了饮食的调理搭配,医师说荤素搭配免得油腻辛辣。可宋慈胃口不好,连雨怕他吃不下,就又亲自下厨煎了豆腐,就算医师说忌讳油腻,但宋慈吃得下,她就高兴,她安慰自己说一点点不碍事的!

宋慈夹起一块豆腐边吃边对李昴英说:俊明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上次广帅方大琮行释菜礼的时候,你为僎(释菜礼中的尊者、必要角色),所以,这次请你也不要推辞。

李昴英说:惠父兄,不妥不妥。

宋慈说:你就别推辞了,我再选一个州倅为僎;至于主祭,在州为守,我当仁不让;年长或致仕的宾客则请州官去邀请;司户参军、司法参军对广州比较熟悉,就担任宾介;司正(宴会时的监礼者)由叶平任;赞(司仪,需熟悉礼仪的)由苏修任;礼成饮酒则由录事参军主持。

宋慈说完,笑着看他们道:有没有意见?

李昴英说:惠父兄心思缜密,好比长汀时的兵战。

几人举酒,宋慈兴头颇高,咳疾略好,只是四肢怠倦无力,也饮了些许;叶平、苏修、李昴英则不拘礼互斟互饮。

元宵后的第三日,学宫教授、府衙官员、叶平、苏修一齐来议事。宋慈半靠着,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问:诸位释奠之事如何了?众人说诸事皆已齐备,只是苏修还需继续肄习舞蹈、音乐,还有一些牺牲需临时宰杀。

宋慈点点头,让众人退下,叶平与苏修留了下来,说:大人身体可无恙?

宋慈说:撑得住,去年底染的末疾(四肢的疾病),两手发软,不能持物,脚也不吃力。咳疾已好,晕眩却不见好转。

叶平问:大人可让郎中看过?

宋慈说:郎中开的药与我的没什么差别。

苏修说:末疾之病,按常理,也就是薄荷、桑叶、当归、连翘、麦冬几味。

宋慈说:倒没错,只是,已连服四贴,并不见得好。

叶平说:过几日的释菜礼,大人还是请一位佐官代理吧!

宋慈说:不能。

苏修说:大人,如果实在坚持不了,还是请佐官的好。

宋慈说:不能。

叶平与苏修见他如此坚持,也就没再多说,于是,他们请宋慈多保重休息,具体事务由他们处理。

二月初一,就是上丁日(注:一个月份以三十天计,通常有三个丁日,上丁,即第一个丁日)。正月二十七的早晨,宋慈再一次召集州府官员、儒学教授议事:宋慈问:生儒、耆老是否都已告知?祭器是否已配置齐全?牺牲酒米是否已准备到位……

见再无遗漏,宋慈又与众人前往学宫一趟,而后,传话众人:各品级官员,释奠时幅巾、深衣、大带、方屦;参加释奠者即日起斋戒,心勿茍虑,身勿妄动,要存想圣人教化之功,宰杀牺牲的虽不能斋戒,但前一日也不参与亵事,一定要心存庄敬感格神明。

再走出学宫,宋慈对叶平、苏修说:希望圣人的神明能辅弼我辈完成此次礼乐大事。

说着,大口喘了几口气,又双腿发软,想迈步却迈不动。叶平与苏修赶忙搀扶他上轿。宋慈上了轿,又转头对他们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你们二位再费费心,别有什么闪失才对!

宋慈回府后,苏修转头回学宫看弟子习礼仪,叶平到各殿清理一遍祭器。

第二日就要举行释奠礼了,宋慈吃过晚饭,学美、济美看他很累,便一人捶背,一人揉肩。宋慈闭了眼,道:我的好女儿噢!而后伸了伸腰,说:我休息去。十天前,宋慈就对连雨说,要心存庄敬,两人分房而睡了,连雨劝过他几次让佐官代理他去,宋慈总是摇摇头,连雨知道再劝无益,也早早回房熄了灯,睁了眼静静地躺着。宋慈在另一房间想圣人教化之功;连雨则在祈祷宋慈撑过劳累的明天。

子时,各位儒生陆续到学宫集结,宋慈也起床了,与州府官员前往学宫。临出门前,连雨起床,拉住宋慈的手,唤了声:大人,别太劳累。宋慈点点头,转身离开,连雨回房呆坐在榻上,眼泪哗哗流了下来,等到天气微亮,又去找刘达,让他下午去学宫,候着宋慈。

宋秉孙早已站在门口,等父亲上了轿,在后跟从,他去观礼,也照顾照顾父亲。

学宫中,灯烛堂皇。

主宾一齐到了儒学,众人幅巾、深衣、大带、方屦,衣冠齐整,从持敬门走入,东西相向,班立在大成殿下,宾主儒生三百人,观礼者也有三百人。

赞者苏修喊“辟户”,大成殿殿门缓缓打开。

赞唱:“鼓初严!”

司乐奏响鼓乐,众人恭立。

赞唱:“鼓再严!执事者就位。”

宋慈率宾以下执笲菜者依序沿台阶向上,到阶上西向立。

赞唱:“鼓三严!行释菜礼!释菜于先师孔子。”

又唱:“诣盥洗所。”宋慈是初献,先被引到盥洗所,盥洗完毕,赞唱:“诣笲菜所。”宋慈登上台阶,到执笲菜者前,揖,执菜者跟随宋慈由东侧门进入大成殿楹内,进到孔子牌位前恭敬站立。执笲菜者在宋慈左侧立定,下跪。赞跟随进入,站在宋慈右边,唱:“跪!”宋慈跪。唱:“告!”宋慈告先圣道:“弟子宋慈,于是日肄习礼乐,敢奠嘉菜于先圣孔子以告。”赞唱:“释菜!”宋慈接受了笲菜,放下,奠在案几上。赞唱:“拜,兴;跪,拜,兴;跪,拜,兴;跪,拜,兴。”跪拜礼仪结束,宋慈站起身,退出到西侧门。执笲菜者跟随而出。之后,是亚献官、终献官进庙行礼。

宋慈从大成殿出来,脑袋晕眩,两腿无力,他努力挺直自己腰板,目随亚献、终献进殿释菜。等到释菜了十哲、先贤、先儒,他已跪拜七十多次,还要从东荣(正殿东边的廊檐)取菜,上篚(盛物竹器)取器,樽前洗手,加上进退升降,和宾客三百人敬酒,和观礼者三百人宴饮,宴饮结束,已是黄昏。宋慈仿佛自己已飘起来,两脚沉重,脑袋轻飘。宋慈缓缓的深呼吸,稳住自己,庄重的将每一位宾客送出庠门。最后,李昴英指挥了清场也出来了,他对宋慈说:惠父兄,礼乐之用大哉!

宋慈点点头,说:俊明兄,请回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礼仪算是结束了,宋秉孙慌忙上来搀扶父亲,李昴英也一边过来扶宋慈,担心地说:惠父,你是操劳过度了啊!

昏暗中传来了一声叫唤:“宋哥!”宋慈一惊,应声说:刘达,你怎么来了?刘达说:嫂子让我来候着你,宫内人多,我就在外等着。说着边对李昴英说我来扶边掺宋慈上轿。

上了轿,宋慈头一晕,他再坚持掀开轿帘,道了声:俊明兄,回吧!而后放下轿帘,瘫在轿中。

郎中来开了几日药,依然不见好转,又唤过其他郎中来看,依然。

刘达和苏修、叶平走了全城,请了两位最好的郎中。郎中诊了半日,说:宋大人体力耗尽,已非医药可及。

那天是三月初三,春天阳光灿烂,百花争艳,宋慈闭了眼,仿佛看见余樨飘在花丛中。连雨晕了过去,宋秉孙满眼是泪。学美、济美眼睛红扑扑的,眼泪无声地漫出眼眶,缓缓流下。半晌,宋慈睁开眼,招手让济美上前,用手摸了摸济美的脸。济美是家中唯一没有母爱的孩子,宋慈特别爱她,默默的怜爱着……济美鼻翼一张一张,不由终于哭出声来。

那时,国宝、国子正在临安参加省试,他们走进考场开始引试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父亲宋慈在广州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出场后,有了一种不祥之兆,不是关于考试的,而是一种心下的不安。再到客邸,果然,广州带信来了,是噩耗,弟弟秉孙写来的。国宝、国子此次省试之后,没有再参加过科举,止于乡贡进士。

他们清楚看到宋秉孙写道:三月七日,父逝于广东州治……

那日,宋慈对刘达说:记得当年在昌茂坊的霄峰精舍学习,姑姑许乞丐愿的情景吗?母亲死后,我到那里的那段时光,是最快乐的,我想葬到雒田里……

宋慈对宋秉孙说:吾儿亦需为国效劳,昔诸葛武侯有言“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吾儿谨记,父别无他长,也没留下财物,你与国宝、国子当须自已努力为务。

又唤过连雨,说:为济美、学美找个好人家……

停了停,宋慈看着连雨说:对不起……跟了我,四处奔走,受了苦了。

说完,溘然长逝。

连雨再次晕厥,刘达号啕大哭,三个孩子眼泪汪汪!

门楣上,匾额写着“自牧”两个字,这是宋慈一直使用的号,也是他“恒以谦卑自养其德”的追求。宋慈任广西提刑时,经略安抚使董槐曾为宋慈的“自牧”二字专门写了篇记,后来,董槐当了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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